新中国成立,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,祖国开始和平建设,海外学子纷纷响应祖国号召,收拾行装飘洋过海,参加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。
回国——当年成了海外华侨青少年的一股浪潮!
少年的梦
父亲是缅甸仰光华侨中学(简称华中)教师,我们全家住在校园里,该校创立于1921年。1941年冬天,日寇南侵,第二年初即攻入缅甸,华中校舍被英军借作贮粮仓库,学生颠簸离散。英军消极抗日,节节撤退,校区被英军纵火焚烧,壮丽巍峨的校舍,顿时化为灰烬,只留下操场及破残的钟楼。
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,它的残余势力在这里依然很嚣张,他们经常到进步学校捣乱,殴打学校师生,1951年6月,公然杀害华中董事长曾顺续。国民党特务这种卑劣无耻的暴行,激起了缅甸广大群众及华侨各界人士的愤怒抗议。全缅学生联合会代表全缅甸学生致信慰问我们,强烈谴责国民党的罪恶行径,同时要求有关当局采取严厉的措施,防止此等罪行再度发生,并制裁凶犯。社会上发生的的这些事,以及国内不断传来的新消息,开始触动我们小小的心灵。把我们从懵懂的状态中摇醒。朝鲜战争时期,华中的师生发起了和平签名运动。全校师生深入街头巷尾,广泛动员签名,把签名书交到中国大使馆,表达华侨支持抗美援朝的决心,还在各地街头巷尾和剧场作演讲及开演唱会,很多侨胞为抗美援朝捐助了金钱及物资,不少师生回国,参加抗美援朝。
学生时代爱看小说。那时对外国小说很感兴趣。《牛虻》、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那一长串名字,父名、夫名、姓氏等等,搞得我稀里糊涂。但是里面故事情节向我打开了新天地。《牛虻》的主人公亚瑟在17岁时,明白了上帝只不过是一樽榔头就可以敲烂的泥塑,“上帝不是慈悲的,人能依靠的,只有自己。”经历人生坎坷,我仍然是个无神论者,可能跟这本小说有关。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里面的警句一直在激励我:“人最宝贵的是生命。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。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:当他回首往事,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,临终之际,他能够说:我的整个生命和精力,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——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。”
中国小说看过一些,对巴金的小说觉得又厚又长,如激流三部曲,得花好多天,看过后,心里像是淤塞着一团棉花,有一种压抑的感觉。喜欢艾芜的《南行记》,它有一种从困境中挣扎的振奋。也爱看香港出版的边区文艺丛书,像《虾球传》、《李家庄的变迁》、《刘巧儿团圆》、《王贵与李香香》、《新儿女英雄传》等等,这些书向我展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,眼前出现了一座光辉灿烂的灯塔。
这座灯塔,就是革命圣地延安。
少年的幻梦随着课外书阅读的增多,内容丰富的幻想也不断变化。那时候,我们读高尔基的《海燕》,希望像海燕一样在暴风雨中呐喊:“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!”我们歌唱“你是灯塔,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!”。我们多么想奔向那个地方,去接受战斗的洗礼,去寻找我们的梦,去过一种与殖民地资本主义社会廻然不同的,另一种朝气蓬勃的生活。
进入高中,我的语文是学校里的尖子。由于编黑板报有效果,缅华学生联合会吸收我为《人民报》学生副刊编辑,我的作文经常见报。1949年初有一些学生回国参军、升学,他们的来信反映了新中国的新气象,我们把它收集起来刊登在报上,很能鼓舞人心。我们把各校同学作文收集起来交到报社。配合时事宣传,我写了《春风吹到亚非洲》等稿件;也模仿鲁迅,写过几篇杂文,这使我的作文大有长进。
告别仰光
初中毕业,我想回国,父母认为太小。高中以后哪里去?同学们相互倾吐心情。去英文学校?幼稚的我们,认为去英文学校是走资本主义道路,所以都没有这个想法。毕业
1955年,高中毕业。过了泼水节,我就向同学们告别。同学们送来各种礼品,有的还在华文报上登广告祝福。妈妈准备了一箱衣服,一再叮呤嘱咐……
四月底的那天清晨,同学们开来小车准备送我到飞机场。华中九文台校园里,空气寂寂静静,草木郁郁葱葱,寄宿生大都回山芭去了。华中,我们成长的摇篮,我们相依相伴,我就要离你去远航。小妹妹还在熟睡,在茅草屋前,大弟大妹呆滞的目光看著我,父亲母亲向同学们交代着什么。汽车开了,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,我那颗兴奋的心突然罩上一层阴影,好像失落了什么,有点酸酸的感觉。再见吧,妈妈! 再见了,亲爱的父亲,别难过莫悲伤,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!再见吧,坚韧挺立的钟楼!再见吧,金光闪烁的大金塔!再见吧第二故乡——仰光!
祖国我回家了
罗湖和深圳,只隔一条小河,时值春深,水不很多,河不很宽,桥不很长,用木头搭建,没有栏杆。火车一停下,旅客就扛着行李,蜂涌地向桥那边奔跑。同行的郭金贞和我,两个都有行李,自己拖不动,好在她在香港的朋友已经安排人送我们过去。
从九龙走近罗湖桥头,蓝天下飘扬着的五星红旗.格外耀眼,望着望着,眼睛模糊了起来,泪水不禁夺眶而出。我在心中高喊:“祖国.我回来了!”
桥那面,有专门的海关检查站。高高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呵!这就是祖国,我们日盼夜盼的新中国!军帽下露出短发的女兵,英姿飒爽,协助穿灰色制服的女干部在维持检查站秩序;帽徽上嵌着五角星,扎着绑腿,荷着步枪的人民解放军在近处站岗。看到我们是学生,检查马马虎虎。
深圳,不过是边境上一个小小农村,只有几间茅舍,阡陌交错,不远处还有水牛在田野啮草,轻闲地甩着尾巴。太阳暖暖,空气清新。深圳,您好!祖国的早晨,您好!在仰光,我读过《虾球传》,读过艾青的战斗诗歌,今天,我亲临这战斗的土地,解放了的土地,我多么高兴。
祖国,我们回来了!一步之隔,我们就从资本主义社会进入社会主义世界。
在火车上,我们打开窗户,大口地呼吸清新的气息,贪婪地观看向后流动的田野山川,我对着地图,将前后车站名称核对、牢记。
那时,武汉没有长江大桥,乘客都需要在武昌下车。踩着辛亥革命起义的土地,我们来到久已向往的扬子江边,乘轮渡过江。看着浩淼江水,感叹浩瀚长江不舍昼夜,扬子江源远流长,人民受压迫的时代,随着滔滔江水流向大海一去不复返。
到北京那天,正是
到阜城门外的华侨补校,听说天安门联欢的队伍已经走了,我们顾不上吃饭,放下行李就去撵队伍。公交车早已停驶,跟随蓝色的人群,沿阜外大街进城。从华侨补校到天安门广场走了两个多小时,我们找到了补校学生围成的小圈子。联欢会上的焰火,集体歌舞的音乐,使我们这些首次从国外到北京的年轻人,足足兴奋了两个星期。我写了家书回去,仰光《人民报》以《五一节日到北京》为题刊登出来。
矿院春梦
两个月的补习,转眼就过,高考时间到了。
回国后,发现祖国百废待兴,现在最需要的是工业战线的建设人才。工业不发达,农业就不能像苏联集体农庄那样实现机械化生产,农业不发展“作家”吃什么?地质、采矿、运输是基础工业,急需技术人才。回国的愿望既然是建设祖国,当然要报考这些专业。三个专业,三种志愿,六所学校。最后填的是“服从分配”,所以,考完我并不操心录取到哪个学校。抓紧时间游览名胜古迹,最远到了八达岭长城。
录取通知书用挂号信寄到华侨补习学校,是“北京矿业学院”。
矿院是为祖国煤炭工业培养技术人才的最高学府,进大门第一眼看到的是:“欢迎你!未来的工程师!”一行大标语。
对我们这些“未来的工程师”们,学习不仅免费,还管饭,教材费也不收。学生食堂8人一桌,四菜一汤的伙食标准是12.5元/人。父亲在国外教书,收入有限不会给我寄钱,我的助学金每月4元。那时,最便宜的水果是西红柿,1毛钱可装1面盆。
未来的工程师们学习紧张有序。学生宿舍8人一间,公用卫生间在走廊里。每天早上6时起床,我还担任宿舍的体育小组长,每天早上把同宿舍的同学喊起来做早操;一年级有体育课,毕业前必须通过劳卫制测试标准。早晚课余活动,项目自选,在操场上锻炼的人群一拨又一拨,风雪无阻,即使在闲暇自由的假期,操场上照样有学生在锻炼。冬天长跑有考核,自己记在墙上,北京市历届春节环城长跑冠军就在我们班。1958年,我跟着他环北京城跑了一圈——不是最后一名,后面还有两人。我们锻炼身体的目标是:“为祖国健康地工作五十年”。当年的北矿获得首都高校体育锻炼先进集体称号,有“矿业体院”的绰号。健全的体魄,锻炼的习惯,使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有耐心、有毅力,能承受各种磨难。
大一的生活很新鲜,也很吃力。仰光的华侨学校没设置立体几何课程,所以画法几何学起来就非常困难,只好把周末的电影舞会变成在教室里绘图。奇怪的是诗社活动却有时间参加。在诗社活动中,我结识了不少班外、系外的同学,扩大交友面,给学习生活加进了润滑剂,消除政治活动带来的某些不快。在相册中有一张照片,我题字:“诗社三杰”(费开林、芦义茂、陈中煌)成了挥之不去的怀念。
第一次见到下雪,南方来的同学都很兴奋,打雪仗、堆雪人就成了我们的一项娱乐活动。春节,除了调干生,其他同学很少回家。餐厅里的美味佳肴又增加了品种,每天晚上都有电影或舞会。晚会后踩着积雪回到温暖的宿舍,听屋里的暖气吱吱作响,第二天早上起来,写了《妈妈在茅屋旁》寄回仰光。妈妈是文盲,爸爸念完又让弟弟念,念一遍掉一次眼泪。
大学生活还有一个不同点,就是考试。同学们在中学里习惯了笔试,进大学的第一次期考,却是口试。我写了《第一次口试》寄回仰光,表达我对校园生活的适应。
大学一年级的地质实习是到北京军庄,面对雄壮的大自然我们学会了地质队员之歌:
是那山谷的风,吹动了我们的红旗。
是那狂风暴雨,洗刷了我们的帐篷。
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,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。
背起了我们的行装,攀上了层层的山峰。
我们怀着无限的希望,为祖国寻找丰富的宝藏。
是那天上的星……
一天傍晚,路过校园的小树林,听到这首熟悉的曲子,循声寻去,是两位女同学在拉手风琴。已经是北京矿院采矿专业大二的我,毕业之后要为祖国开发矿产;实习期间,也有过背起行装,攀上山峰,享受山谷之风的经历。所以,听到这首歌的琴声,感到非常亲切。歌词奋发向上,曲调铿锵有力,音色明快简洁。以歌会友,她们是测54 的陈姐与徐姐,从此我们成了好朋友,以致多年之后误把“地质队员之歌”当作“测量队员之歌”
噩梦醒来再追梦
五年的学习生活很快结束。党号召到边疆去,到基层去,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,我毫无条件地服从分配来到内蒙(30年后才知道,班干部把我定位“内控人员”)。上世纪六十年代头一年,中国正处在困难时期,新建单位纷纷下马。父亲通过统战部门的关系要把我调到浙江去,我舍不得离开祖国需要的矿山,在办手续前自己变卦了。四年里趟过呼市矿院、桌资山煤校、乌达煤矿、平庄煤矿、连云港矿山院等五个单位。1965年国民经济开始好转,我落脚在青海盐湖研究所从事盐湖开采技术研究。
在北矿历经肃反、反右。向党交心活动中,家庭、个人的历史早已交代清楚。不料,文化大革命中为了寻找反革命,逼我交代回国动机,在盐湖研究所的群众集会上,深挖阶级敌人打老虎,捆起我的双手。我的家庭,历史背景早已写在档案里,要说是“老虎”,也是只死的,但人家不相信,抄家两次查到一封越南大使馆的回函。1965年抗美援越时期,我给越南大使馆寄去一个月的工资,人家回了一封感谢信,就成了里通外国的“罪证”。连朴实的穿着,也成了“敌人的伪装”——因为对比在缅甸的毕业照、送别照,反差太大。
那两年,我失去了工作的权利,上班的任务就是写检查。在青藏高原大雪纷繁季节,当革命群众在办公室讨论怎样“打死老虎”的时候,我溜到楼顶上遥望南山,真想向前多走几步,让自己融进雪域的蓝天白云之中,是母亲的无助身影,遮住了愠恨的目光;是寒风里的雪花吹醒了我的头脑;是北京矿院五年培养出来的坚毅性格,阻挠了恍惚的脚步。
这段经历,在俄国大诗人普希金的诗句里有了深刻的注释:
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忧郁,也不要愤慨,
不顺时暂且克制自己,相信吧,快乐之日就会到来。
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,现今总是令人悲哀,
一切都是暂时的,转瞬即逝,而那逝去的将变得可爱。
逝去可爱,秉性难移,历经艰险,痴心不改。期望华夏繁荣昌盛的痴心不改;期望中华再次崛起的痴心不改。文革中期,在“利用、改造”的政策下,我们顶着责难和苛求,全身心地投入科学试验,在青海察尔汗盐湖,研制出我国第一台光卤石采矿设备,该项目成为格尔木百万吨钾肥厂的技术储备,从而获得1976年科技大会奖,小组全体人员都得到奖励,有的提称职,有的加工资,只有我除外。
十二届三中全会之后,支部书记在科室会议公开说:“别人的案可以翻,马越民的案子是铁板钉钉,翻不了……”
政治歧视环境中,与他人难以沟通。1979年我调到西安。新的工作环境,加上接到了平反通知书,心理创伤开始愈合。我很快适应了另一种业务,在平凡的岗位上干一些平凡的事。得到测55级校友周嘉佑(原北矿诗社社长)的技术支持,我应用大地测量技术,在西安硅酸盐厂里,只用地上的几个固定点,就能验收新模板,检测旧模具,不需购置昂贵的检测仪器,提高了产品质量。在西安食品机械厂,我参与了和面机的设计,该产品获得商业部的优秀产品证书。
1984年,开始在“机械工程师进修大学”第二次上学,我把学到的新知识应用在新华橡胶厂的技术改造中。例如:为消除传统行业的傻大黑粗形象,自制提升、运输设备,既美观大方,又节约能源及材料,运转近廿年没发生过设备事故。
在技术干部开始得到重视的新形势下,我受企业党组织委托,组建了新华橡胶总厂科技协会,担任秘书长。科技协会团结全厂科技人员开展“讲理想,比贡献”活动,为提高产品质量降低原材料消耗而努力。成立第二年,获“西安市科技协会先进集体”称号,我个人也获得1989年“西安市科技协会先进组织工作者”的荣誉。科协成立第三年,组织了建厂三十年来的首次科技论文发布会,主编20万字的科技论文集;克服困难,促成科技人员出国进修为提高科技人员技术理论水平做出努力。
拨乱反正之后,海外关系不再是污点,我有机会参与侨联的组织建设,团结全市建材行业的归侨、侨眷,为消除文革后遗症做出努力,被西安市政府授予西安地区归侨,侨眷先进分子称号(1981年11月)。1989年5月,在省侨联支持下,我发起建立陕西省缅甸归侨联谊会,开展“送温暖活动”,促使缅甸归侨团结一心。建会21年来,被选为1、2、4、5届的理事长。平日为归侨、侨眷排忧解难;节日上门慰问;每年的年会活动,体现了侨心的向党,热爱祖国的精神。1994年2月,联谊会被评为“陕西为八五计划,十年规划做贡献”的先进集体,我个人也获得“先进组织工作者”称号。
1985年,我加入民主建国会,成了一名民民主党派成员。经过多年的组织活动,我认识到,我虽不是民建领导也不是政协委员,但不能辱没民建成员的光荣称号。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,参政党作为政党也应该有历史使命感,自觉地以“三个代表”思想为指导,认真做好参政议政、政治协商、民主监督、为社会办实事、自身建设等各方面工作,除做好本职工作外,也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社会事务。
退休之后,我继续参政议政,给历史车轮加一滴油。参政党参政议政是否有用,这个问题要看用什么样标准来衡量,如果用国外一些国会里面会拳脚相加来衡量,在我们大陆还没有发生这末尖锐。参政要参加到施政之前,而不是事后诸葛亮;议政要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,而不是指手画脚,横加指责。在这个思想指导下,我每年都会通过各种渠道,向相关部门提出了多项合理化建议,作出了自己的努力。
应该认识到,推动社会前进不是一个人能办的,但起码,我给历史前进的车轮加了一滴油,薪低不敢忘国、位卑仍然忧民。进入古稀之年,我更感生命之可贵,要尽可能地继续做一些社会公益工作,我的座右铭是:“生命不息,贡献不止”、“勿以善小而不为”、“他人愉快,我快乐”!
经历半个世纪,北矿成长起来了,变成了矿大,矿大的学习环境、教学设施较之北矿时代上了几个台阶。我相信小师弟、小师妹们比我有出息,会给祖国做出更大的贡献。因为新时代的社会大环境,束缚人性的框框少了,相互宽容多了,猜忌心态少了,理解心理多了。而我,作为矿大的老学子,爱国为国的痴心永不改。
【作者简介】:马越民,男,1937年5月生,浙江海盐人,露55-2班,高级工程师,大学毕业后,先后在内蒙工作五年、青海高原工作近十五年。开发察尔汗光卤石时参与研制的开采设备获我国首届科技大会奖。79年后在西安建材、食品机械、橡胶制造行业担任产品设计、车间改造及设备维护工作。89年组建西安橡胶总厂科技协会,任秘书长,主编20万字论文集,获西安市科技协会先进组织工作者称号。陕西省缅甸归侨联谊会一、二、四届理事长,94年获省侨联《八五计划、十年规划》作贡献的先进工作者称号。